穆樘

我本浮云客,江湖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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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醒

时隔已久的复健

丹特丽安的书架paro

虽然是部很冷的老番,但是我觉得超级好看,私心在我的看番序列里有很高的排名,希望大家都能去看看(大声)

以下正文








亲爱的韩先生:

       
      这大概是我第一百零一次向你抱怨伦敦这该死的鬼天气了。老实说,我虽然对环境不怎么挑剔,可是这阴冷潮湿的感觉可真让人不敢苟同。

      再来说说我的近况。你不必担忧我,我过得会比你想象得还要好——当然如果能见上你一面的话就更好了。你呆在那里太久啦,总该出来走动走动才好,你知道的,老年人总会有些不大不小的老毛病。
     

      我又要搬家了,地址会稍后告诉你。说真的,你什么时候能回我一封信呢?这样好让我回忆起我不是愚蠢的单相思,而是和你两情相悦。

      不过我实在是不能想象你咬着笔头写信的样子,为了我的心脏着想,还是算了吧。

      今日的抱怨就到这里了。不知道下一次给你写信会是什么时候。我期待你收到信件时的表情。

                                                                               
                                                                                  署名:




笼罩在烟气与雾气中的伦敦,夕阳投射下的阳光也搅不开浑浊的空气。晚间的风蜻蜓点水地掠过泰晤士河,擦着威斯敏斯特宫钟塔泛着冷光的侧壁呼啸而过。暗沉的天气一步步地压下来,就连铁灰色的建筑都露出一丝不近人情的冷酷。绅士们压紧了帽檐,黑色的长伞就垂在身侧,偶尔伞尖磕碰在地面凸起的石砖,发出一声不算清脆的响声,随后便湮没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女士们在这个时候通常都是不出门的。她们会坐在屋内,靠近壁炉的火舌,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装,一边等待着丈夫或是情人的归来。

此刻会在街上游荡的人,几乎都是些漫无目的的家伙、又或是揣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在黑暗里奔走争斗的势力。他们经由藏在阴影里那些错综杂乱的小巷,与重新走上正规的社会分割开来,同黑夜一起,被人遗忘。

“真是些疯子。”叶修轻轻“啧”了一声,顺手抹掉脸上有些凝固的血迹。只是他的手也不怎么干净,这么胡乱地一抹,血没擦掉,反倒是又添了几道深黑的灰迹,将他的脸糊得像是一个年久而为清洗的调色盘。

叶修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狼狈,灰尘仆仆的面容与破旧褴褛、只隐约能看得曾经是一套礼服的衣装掩盖不住这个青年机敏而又明亮的双眼。他蹲在一堆杂物后,一手按住胸口上衣的口袋,似乎正握着什么东西,尽力地将自己缩在阴影中,一双耳朵也警觉地谈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了追在自己身后的那群整齐有素、气势逼人的脚步声。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叶修无声地叹了口气,却更加紧绷起身子,呼吸也放到最缓。他将自己与黑夜融于一体,整个人伏在地上,沉默得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塑。

而追来的人群的声音就像是堪堪从他头顶擦过:“看到人了吗?”

“还没,我的老天,这里实在是太复杂了!”

“他受了伤,逃不远,分头去找!”

“明白!”

人群分做几组,训练有素地开始了对这条巷子的地毯式搜查。其中一队人几乎就要看见叶修那一点被浅光投下的阴影,他也不为所动。那队人探头看了看,犹豫地举起枪,对着那对杂物扣下扳机。几颗子弹飞射而出,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杂物打落,溅起的烟尘混着高速运动的子弹摩擦地面而来的火花,竟一瞬间就将这条小巷点燃。

熊熊燃起的火光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翻腾,贴着墙壁越攀越高,像是燃烧着的藤蔓在一刹那开出一片地狱的花。

在小巷内栖身的野猫们也被惊动,他们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喊,成群地越出火浪,像一片沉沉的乌云,黑压压地远去。追杀者似乎也觉得这方被烈火吞噬的空间里不会再容下一个活着的生物,各自见比了个手势,便陆续地撤离,分做不同的路线,隐去自己的行踪。

于是这片被火光点亮的小巷内,只能听到火舌舔过空气,发出暴躁的炸响。

直到姗姗而迟的警车拉着刺耳的笛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才借着黑暗的掩护,灵巧地偷偷溜走。





韩先生:

      请允许我这次没有加上那些一点儿意义也没有的称谓。给你冠上一个亲爱的头衔,我觉得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因为受不了它而与世长辞。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真希望你不要在看完第一段后就把这封信给销毁了。毕竟最近的世道不怎么太平,给你寄一封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吗,战争是个害人的玩意儿。现在的伦敦,简直就像是被一层硝烟裹得死死的,一点人气也没有。我敢保证,许多人的心思还停在战场上没回来呢。体会了滚过刀尖血火与生死一刹的刺激,他们才不会那么老老实实地接受一纸条约,被迫安生地待在家里。

      说实话,这种感觉槽糕透了。

      当然我也只能用语言抱怨抱怨,毕竟我可是个热爱生活的和平主义者,如果没有必要,我倒宁愿坐在摇椅里烤着炉火——或许再来一根烟斗。

      哦,提起烟,我觉得咱们就不能愉快地继续聊下去了。那么祝你好运韩先生,我依然不抱希望地等待着你的回信。

  

                                                                                   署名:




咬着绷带,吃力地给自己的胳膊缠上好几个圈后,叶修才松开嘴,随后迅速地给绷带打了个结。

“谢了,我的好兄弟。”他伸手摸进自己的口袋,吹了声口哨,脚尖踢了踢倒在他身边已然没了呼吸的男人,心情颇好地道了个歉。

他已经好久没抽到一口烟了,此刻这位追杀者就如同一个雪中送炭的救星。叶修满意地掏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从男人口袋里摸出一柄打火机。

“哟,还是IMCO,这可真是个高档货。”叶修感叹了一声,然后泰然自若地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咳,希望他不要生气啊。”做完这些,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某个脸色黑如煤炭的男人。不过一瞬后,这些事情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叶修定了定神,开始应付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的下一波追杀。

说起来,他对这些事早已经厌烦了。他自认为已经把误会澄清了无数次,却永远有不愿相信的人要孤注一掷,前赴后继地想要抓住他这个缥缈的传言。

“他们的脑子还能不能好了?”叶修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无奈表情,嘴上嘀咕着,身形仍旧灵巧地像只猫,他伸手攀住窗檐,一闪身躲进了贫民窟内一个废弃的小屋。

而后他掏出胸口的钢笔,拔开笔帽,随手在空气中划拉了几笔,便有一层浅浅的雾气顺着窗口弥漫开来。追着叶修而来的一伙人一头撞进雾气中,不一会就昏了神智,发出一阵阵似乎心想事成的得意笑声。

“你们就继续做梦去吧,我先走一步。”叶修嗤笑一声,一刻也不犹豫,大摇大摆地就与他们擦身而过,随后立马就滑进了人群里,不见了踪迹。

也幸好这伙人数量并不多,不然一下子也控制不住。叶修发愁地看了看手中的笔,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它重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英国的大街小巷似乎因为战争的暂时平息而回复了正常,可是人心却早已被丢弃在了尸山血海里,连带着希望一起被搅碎。所以才有这么多不顾一切的人,放弃了一切,也要将一个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可笑谣言死死握在手里。

真可悲啊。叶修这么想着,神色平和得近乎悲悯。







韩先生: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

      伦敦虽然不是一个有趣的地方,但是毕竟是你生活过的地方。想想你居然在这么无聊的地方生活了几十年,这简直是一件不敢置信的事情。请让我替你悼念一下你那早早死去的审美。

      不过这样想来,看上你的我似乎也没有指责的立场?看来是你把我的情趣也一样给破坏了,作为一名优雅的英国绅士,我觉得您有必要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这次可不是开玩笑了先生。

      作为两名男士,我们总是没必要将一些话挂在口头上,但是唯独这一次,我觉得我可以借着一点儿你理亏的由头,向你抱怨这件事。

      当然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无条件地接受这个提议,理由显然不用多说。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不是吗?

     


叶修停下笔,随意地后靠在树干上。

他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温德米尔湖,湖光拓印下环绕的山色,与长天相接,将漫天的流云迎至湖心。

而他身前,站着一位青年,身边跟着一位仿佛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儿。

面对着两人的目光,叶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就好像是终于遇到了等待已久的老友,轻快地道:“你们终于来了?”

“既然知道,那就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女孩清脆地说道,语气带了点小小的不满,“知不知道你四处跑来跑去让我们有多难找吗?”

她身边的青年早就习惯了这一副腔调,歉意地冲着叶修笑了笑。

叶修倒是混不在意,只是颇感兴趣地看了他们一眼,待到女孩儿的脸浅浅涨上一层红,才坏心眼地咧了咧嘴。他垂下眼,看着眼前的信,沉吟了片刻,提起笔,又写了几行字。

随后他郑重地将钢笔重新放回口袋里,又将手上的信纸随意地折了折。

那封信便像是有了生命似的缓缓升到空中,打了几个旋,飘悠悠地向远处飞去。








“真是受不了那些人,”女孩儿一路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嘴里说出的话也格外尖锐刻薄,“这些成年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是笨到连最弱小的动物都懒得搭理。笨蛋,猪头,真是气死我了!”

“达利安,”青年在她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操着一副息事宁人的口吻,“你也已经怒气冲冲地念叨了一路,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

“适可而止?”女孩高高挑起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一般地瞪了青年一眼,“那些笨蛋就是再说上一年也不为过!”

“是是。”青年碰了一脸灰,终于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一个字。

叶修看戏似的在一旁稳如泰山,甚至还想再点上一根烟。

不过女孩儿很快就将视线转向叶修,口吻还是依旧得不客气,但是好歹说出的话缓和了许多:“真是辛苦你了。”

“是场新奇的体验。”叶修点了点头,笑得无谓。

“哪怕你被这些人当成了吉祥物,因为觉得你会带来好运而追着你大打出手?”达利安诧异地道。

“他们这不是捉不到我么。”叶修耸了耸肩,话语里露出了一点真人桀骜的风骨。

达利安与青年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

他们一路沉默地在石碑间穿行,直到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而最吸引人目光的,却是在墓碑前已经堆成几座小山的信件。

从最底下已经泛黄的边边角角,再到堆积在上头摇摇欲坠的崭新纸业,一时间竟有些蔚为壮观。

就连一贯冷静沉稳的青年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叶修垂头看着他们,眼底露出一点温暖而柔和的怀念,摸着鼻子笑了笑:“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写了这么多。”

达利安平静地看向叶修,收拾起了女孩儿可爱的性子,她透出一副与她表面完全不同的、沧桑的静默来。

“这就是把你写出来的作者。”她微微偏头,看着墓碑上已经沾了些灰尘的字眼,淡淡道。

“韩文清,他曾经有一个爱人,只是爱人最终死去,留下了他一人。”

“随后他花尽剩下的短暂一生,写出了一本书。这本书在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写完,被倾注了作者全部呕血感情的书成为了一本‘幻书’,本身作用不大,大概只是那个男人对自己爱人一生的悼念。”

叶修静静地听着,安宁的神色下,终于露出一点不显山不露水的哀伤。

达利安与他对视,半晌才道:“这本书包含的是作者对自己爱人的感情,所以也可以化作那个人的样子——”

“同时也继承了叶修自己死前的意志,想去看一看韩文清生活的地方。”叶修接过她的话,轻声道。

“所以,‘叶修’现身在了伦敦。”

话音已毕,尘埃落定,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那封早先被寄出的信,也终于走完了它最后的一次旅行。它慢悠悠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像一只漂泊了无数岁月的大雁,此刻终于带着长青的思念,返回故土。

叶修看着它轻飘飘地落在了信堆的最上头,不由得笑了笑。

他转过身,冲着黑发黑裙的女孩儿微微一鞠躬,轻声道了谢,随后不再停留,迈步走向了墓碑。

随着叶修的步伐,他的身上开始燃起了明亮而灿蓝的火光,那就像是迎风而起的海浪,即将把长久的时光尽数吞噬,然后埋葬。

那些信件也在倏忽间剧烈地燃烧起来,化为灰烬的纸张带着深蓝的星火,随着风扶摇而上,又在最后飘摇四散,不见了踪迹。

像是一场久远的大梦终于将醒,所有的幻想重回起点,从此陷入没有尽头的长眠。

叶修走得缓慢却义无反顾,火舌撩着他的发肤,带着一点稀薄的温柔,牵引着他走向自己本该去往的地方。

达利安和青年沉默地站在原处,看着叶修终于在消失殆尽前触摸到了墓碑上雕凿的字眼,看到他终于能在那个名字上落下一个浅淡的吻,目送着这本幻书终于消失在了依旧燃烧的蓝色火焰中。

两人俱是没有言语,只是看着这团火焰落在了墓碑前,最后缓缓消散。

一本幻书的消失没有惊起多大的风浪,只有一点晨风,卷着一点零星的飞雪,缓慢落下。

青年看了看墓碑,无声叹了口气,正想提醒女孩儿准备离开,却蓦地发现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青年弯下腰,才发现那是一片烧得只剩一小块的信纸。

达利安直接蹲下身,捡起了这张小纸片,将它翻转过来。

那上面只写了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被谁突然想到而临时加上去的话。

      ...有你,才有了生命。

      才像这样,落入深渊。

  

                                                                            署名:叶修







END.

不知道为什么写得很一气呵成...

酝酿了很久的一篇文,虽然实际写出来的好像还是显得我好垃圾(.  感谢每一个看完这篇文的天使

最后想继续吹吹丹特丽安的书架这部番(小声.

最后的最后,我爱评论,请务必用评论砸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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