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樘

我本浮云客,江湖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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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众生

这是衫青太太 @酒晕衫青 的点文!

警官韩与私人侦探叶,妈耶想想就烧脑

破案什么的不必太较真我都是胡诌的(

ooc是一定的,而且感觉自己写的好像有点,emmm,希望lof不要屏蔽我

1.3w+爆肝之作

没问题的话我们正文走起

 

 

 

 

 

 

 

 

 

 

 

 

韩文清已经在这个案子里泡了很久。

杀人案,他作为刑侦大队的队长实在是见得太多,连环杀人案,他也不是没有参与过,可是这起案件的性质之恶劣却让他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有些无法忍受。

韩文清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才会让这个如今流窜在外的凶手在杀完人后还残忍地将受害者分了尸。这在他眼里,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而这起连环杀人案尚未找到破案的头绪,他们便又接到了一个消息。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座破败的小楼时,透过门传来的浓郁血腥气便已经让这群已经奔波了四天的警察沉下脸来。而果不其然,他们这次又来晚了一步。

“太嚣张了,真的是太嚣张了!”张佳乐从来是一个异常活泼的人,脸上总是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灿烂如少年的笑,但现在他将牙齿咬得发出微微的声响,目光里的火恨不得要立时将逃窜的犯人烧个一干二净,“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韩文清冷着脸让林敬言迅速封锁了现场。

这家人也不知是遭了什么无妄之灾,夫妻与一个小小的女孩齐齐倒在瘆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血泊里,无声地睁大眼看着家门,恐惧作为时间留下的唯一证据凝固在三个人的脸上,而家门,从此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坎了。

侦查随后有序地展开,搜查现场,展开走访,调查人际关系……韩文清的小队又开始了新一轮脚不着地的生活。在被害者的家中,侦查员们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却发现这个狡猾的凶手和之前连环案件的作案风格一模一样——天衣无缝,却又从容不迫。他们甚至可以透过这个现场想象到犯人站在这小小的人间炼狱里,嘴角带着冷冰冰而嘲讽的笑,笃定地看着他们这些警察愚蠢地进行着一次又一次似乎无用的调查,却连他的衣角都抓不住。

“确定是同一人作案吗?”韩文清寒声问。

“应该是一人了。”张新杰说。

刑侦大队的队员们从来对自家的队长敬畏有加,而每当队长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口吻,都能吓破一群小队员的胆,哪怕是张佳乐林敬言这样的老人也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一脸淡定承受着怒火冷静对话的人,就只有他们的副队——张新杰了。

在众人崇敬的目光里,张新杰镇定自若地推了推眼镜,淡淡道:“韩队,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位了。”

 

 

 

 

 

 

 

 

 

 

他哼着一首无名的小调,伸手在厨房的橱柜里摸索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木桌上铺开一层柔柔的晕,像是被过滤后的泉水,泛着清澈的光。淡淡的尘埃在空中起舞,漂浮出复杂的轨迹,而后被吹来的微风打乱身形,飘飘悠悠不知去向了何方。

而厨房外的客厅里,电视正在大声播报着关于一起案件的相关信息。大概是画面太过于少儿不宜,电视台非常人性化地打上了马赛克的后期,将一片血红模糊成像素构成的杂乱色块。电视里警笛声、记者的报道声以及周围吵吵嚷嚷的人群声交叠在一起,撞击在客厅的墙面上显得越发嘈杂。而厨房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叶秋一贯喜欢速溶的咖啡,尽管曾经他通常因为这个而被嘲笑老土。他并不能尝出速溶咖啡和现磨咖啡的区别在哪里,也不觉得泡一杯现磨咖啡是多么的典雅——事实上,他觉得那样实在是太麻烦了。

小勺在将咖啡粉末倒进玻璃杯时偶尔撞上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是滚烫的热水注入杯中,沉闷的咕嘟咕嘟声就像是一个人正闷在水里吐着泡泡。他搅着咖啡,又懒洋洋地晃出厨房,拖着脚步走到客厅,随后捧着咖啡一屁股压进沙发,软软瘫成一块泥。

不甚感兴趣地看着这则匆匆忙忙的新闻,他垂下眼抿了一口咖啡,升腾的白色雾气将他的脸整个包了起来,神色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只是大概今天早晨确实是不太平,一口咖啡还未下肚,他家的门铃便暴躁地响了起来。

咂了咂嘴,将口里弥漫的苦味压了下去,叶秋不情不愿地起身,趿着拖鞋提提踏踏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我说老韩,你这大清早的就板着脸站在我门口,会吓到别人的。”叶秋一挑眉,看着像一块门板似的严严实实堵在自家门口的老对头,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过看着倒是挺辟邪。”

韩文清没理他,兀自脱了鞋便大大方方走了进来,其理所当然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进了自己的家。

叶秋关了门,跟着韩文清走进客厅,看着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眉眼里皆是揶揄的笑意:“韩队长,这好歹是我家,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出一点点客气的样子。”

韩文清却在进客厅的那一瞬间就把目光放在依然尽职尽责制造噪音的电视上。电视里正在报道着案件的后续追踪消息,但是在韩文清看来不过是隔靴搔痒外加尽力粉饰现场的小打小闹罢了。他默默看了会新闻便像是忍无可忍地调低了音量,扭头看向已经在他身旁坐下、这会儿又重新软成一滩泥的叶秋,沉声道:“你已经知道了。”

叶秋喝了口咖啡,抬眼看着韩文清,那意思就是默认了。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叶秋拉长了音调,话语却突然拐了个弯,“这起案件,一家三口都被杀害,是吧?”

韩文清点了点头。

“而且也没有被分尸。”叶秋面不改色地补充道,当然换来了韩文清皱着眉的黑脸。

“这和犯人一贯的作案风格有些不同,”叶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杀了三个人,大概是因为他没有那个时间再去好好斟酌真正的猎物是哪一个,没有分尸,也大概是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幼稚的示威行为。”

韩文清猛地一怔。

叶秋脸上带起一抹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我猜,这位凶手大概现在没有时间跑得很远,而且,他已经要被逼到极限了。” 

 

 

 

 

最后叶秋还是和韩文清一起回到了现场。

早上还围在这里的媒体早已经没了踪影,沸腾的空气冷却下来后,只剩下沉重的静默。叶秋向老朋友们打了个招呼,便和韩文清一起弯腰穿过封锁线,进入了这栋看起来显得破旧而阴森的小楼。

屋内的尸体已经被移送走,只剩下满地已经凝固而变得暗沉的血迹,无声地控诉着曾在这里发生的暴行。法医的尸检报告尚未出来,叶秋蹲下身子,伸手揭下一点血块放在手中碾了碾,心里便大概有了数。他抬头看着身旁沉默的韩文清说:“大概也就是今早四五点的时候。”

韩文清点了点头,显然是和叶秋的想法一致。

叶秋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两腿一使劲站了起来,跟着韩文清继续巡视着现场。

这实在是一个过于简陋的房子,除了生活所必须的用品外,房间竟再找不到一件多余的物件,连家中的电视机都是几乎在市面上看不到的老古董,颓败地立在摇摇欲坠的橱柜上。

可以称得上是一贫如洗了。

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进来的张佳乐忍不住叹息道:“太惨了。”

这本就是一个不幸的贫苦家庭,却还要遭受这样的迫害,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难以接受的现实。

叶秋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环顾了一圈后,走进了这家人的厨房。

厨房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却出乎意料地整洁,连油渍都看不见多少。叶秋打开冰箱看了看,里头除了几瓶啤酒外便再见不到其他的东西。关上冰箱后他又走到灶台前,举起几乎没有划痕的铁锅看了看下面的支架,发现上头也几乎没有长期灼烧后会产生的暗红色。

这个厨房太干净,也太空旷了,这家主人出入厨房的次数大概也是屈指可数。

叶秋松开眉头,突然转身问道:“这户人家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韩文清一直跟在叶秋身边,听他发问,也迅速回道:“大概三个月前。”

叶秋“哦”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变幻莫测:“那这户人家的孩子呢?几岁了?”

旁边的张佳乐立马插嘴道:“人家孩子10岁了,你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十岁……叶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微微跳了跳,就连在他身旁的韩文清也没瞧见。这表情一瞬间便消失,叶秋最后问道:“孩子上学了吗?”

张佳乐的义愤填膺没有得到语言上的响应,便悻悻道:“没有查到这孩子的上学记录……”他的话音突然一顿。

韩文清也是一愣:“十岁的孩子还没上学?”

叶秋伸手敲了敲灶台,上面落的一层薄灰便扑簌簌地掉落下来。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人,淡淡道:“这户人家有问题。”

    

    

 

 

“队长,这是这户家庭的人际关系调查。”张新杰将一份报告交给韩文清,脸色也带着些许困惑,“夫妻二人似乎都没有亲人,人际关系也为零,甚至于他们连工作都没有。”

韩文清看着这一份几乎是一张白板的报告,脸色沉了下来。人类作为一种社会动物,哪怕再怎么与世隔绝,也不可能与社会完全脱离关系,这很明显是一份经过了精心伪装后的身份。

“查。”韩文清只扔下了这一句话。

看着张新杰领命而去的背影,叶秋懒懒靠在门框上,伸手就要往自己的口袋里拿什么东西。韩文清却像是有透视眼一般地对着叶秋道:“不准抽烟。”

叶秋的动作一顿,拿着掏出一半的烟要放不放地愣在那里,模样稍显滑稽。他最后在韩文清的瞪视下缩回手,举起胳膊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小声咕哝:“暴君。”

韩文清一脸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叶秋转了转眼珠,忽然拉长嗓音道:“其实——”

韩文清的目光又闪电般投射了过来。

叶秋一脸高深莫测,像是报复韩文清似的闭上嘴。

“幼稚。”韩文清嗤道。

叶秋却像是得逞了一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落在韩文清眼里简直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愉悦地摇着蓬松的尾巴。他无奈道:“你要说什么?”

叶秋也立马见好就收,不疾不徐地说:“这家人的身份倒也不一定就是作假。”

“没有户籍,孩子没上学,还有这简陋的家庭设施,”叶秋顿了顿,“老韩,有没有想到什么?”    

韩文清拧眉想了片刻,脸色微变。

“住进来了三个月,厨房却几乎没有开过火的痕迹,家里的东西也是能少则少,这可不是一个打算长居于此的家庭会形成的现象。”叶秋意味深长,“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准备着能随时离开的模样吗?”

“啊,说离开似乎不太合适。”他笑笑,“应该说是逃离,你认为呢?”

 

 

 

 

这个惨遭灭门的家庭似乎自身便背负着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甚至可能有案子在身的猜测立马也被列入了搜查的范围内。

韩文清的刑侦大队本就是重案在身,现在背上的大山又多了一座,即便是经验丰富如林敬言等人也有点吃不消了。刑侦队的人兵分两路,张佳乐被安排着去调查这户人家隐藏在暗处的真实身份,临走前他叫苦不迭,忍不住跑到叶秋的面前去抱怨。

“老叶,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叶秋大爷似的站在一边揣着手,闲闲地看着张佳乐,叼着一只没点燃的烟笑了:“别啊乐乐,你看,这不是我和老韩都相信你能做得很好嘛。”

“年轻人,不要辜负我们的期待啊。”

张佳乐无语凝噎了片刻也憋不出一个字,只能愤愤朝着叶秋竖了个中指,到底还是雷令风行地就带着人马一头扎进了这起案中案里。

叶秋便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眼前这群忙碌的人民警察,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韩文清却自远处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皱着眉看他,自然得用像是训斥自己偷懒的队员般的口吻道:“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张新杰又有报告出来了,跟我过去。”

叶秋:……

“老韩,你这是压榨劳动力啊,”叶秋朝着韩文清伸出手,“给工资吗?”

韩文清淡淡看着叶秋不吭声。

叶秋叹了口气,收回了手顺势摸摸鼻子道:“算了,哥就当是给你打了一次白工吧。”

韩文清权当听不见,领着叶秋就去找张新杰。

张新杰带来了尸检报告,报告上给出的死亡时间和叶秋估摸的时间差不了多少,而他们根据受害者被害的时间,立马调出了附近的监控视频,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尽管在前面几起杀人案件里他们把监控带颠来倒去地看了那么多遍也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这显然是一个警惕而又细心到极致的犯人。每每想到这样缜密的犯人就躲在暗处,像一条毒蛇盘踞着身形,阴冷地吐着蛇信伺机而动,手中的凶器不知何时就会降落在另一个人的头上,警官们都会觉得有寒气顺着脊椎一节一节地爬上来,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只是这一次一帧一帧地扫过去,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看着打印出来的照片,韩文清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的将这个虽然因为像素而显得有些模糊、却能实实在在地看出身形与大概相貌的男子全身上下剜了一遍,周身的怒气就如同奔腾的岩浆终于找到了出口,刹那间便轰然爆发,汹涌滔天。

只是他迅速便收敛了情绪,像是暂收利爪的猛虎耐心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压下捕猎的欲望,只等猎物完全走进自己的陷阱里。他深吸一口气,把照片递给叶秋。叶秋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偏过头就着韩文清的手看了个大概便收回了目光,倒像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韩文清暗暗皱了皱眉:“怎么,你认识他?”

叶秋沉默了一瞬,笑了笑:“这只是一张模糊的照片而已,我们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确实,这么一张薄薄的纸,除了一个男人模糊的面容,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它甚至只用一根手指就能被轻松撕毁,实在是承受不起沉重又肮脏的罪名。

叶秋说的对,他们必须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韩文清又看了叶秋一眼。

但是,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叶秋那转瞬即逝的沉默。

韩文清在悄悄打量叶秋,叶秋却正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他的眼里似乎印满流云蓝天,那却像是拍上沙滩的浪潮,一旦潮水退去,便是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

远处某辆走访完的警车卷着一路尘土而来,最后在小楼的大门处停下。年轻的小队员捧着什么东西匆匆忙忙地下了车,顺手关上车门便向他的前辈跑去。叶秋像是被重重的关门声倏然惊回神,他眨了眨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想了想,扭头对着韩文清露了个笑:“韩队,我能不能跟你请个假?”





上山的路有些陡,叶秋这个只要没有案子便常年宅在家里而形成的体质终于迎来每年一次的例行抗议。

他抹了把汗,呲牙咧嘴地用没拿东西的手锤了锤有些发酸的小腿,还是挪着步子往前走去。两旁的树木已经达到了遮天蔽日的效果,伸出的树枝纠结在一起,上头满满地都是宽厚浓绿的叶,阳光透射而过,显得叶片犹如上好的翡翠,莹润明亮。光线从熙熙攘攘挤在一起的叶片的缝隙间钻了过来,静谧地落在地面,印下斑驳的光影。

很难想象十七年前,这些高大的树木还都是一片矮矮的小树苗,稀稀拉拉地站在那里,活像是一群营养不良的瘦小孩童。

他最后终于走出树林。

树林尽头是一片墓碑,墓碑彼此之间挨得很近,它们紧密地连在一起,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像是一座在等待着人归来的空城。

叶秋走进碑群,每路过一个墓碑,他都会停下来朝它微微鞠个躬,随后放下一束花,才向前走去。他走得恭敬而沉默,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最后头。

最后头有三个墓碑,看上去除了写的字之外和之前的墓碑并无不同。但叶秋却长久地停在这三座墓碑前,眼睛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一脸肃穆,长相与叶秋有七八分相似;一位女性,带着和全天下的慈爱母亲一样相似的温柔笑容,而还有一位……叶秋沉沉看着他。阳光温柔亲吻他的面容,却照不进他的眼瞳,那里面漆黑沉寂,寸草不生,像是某一片禁区,荒芜得可怖。

他长身站在那里,却好像站在阴阳两岸的分界线上,苍天投下的光线照射不来,地狱里有黑影在向他招手。

半晌,叶秋终于上前半步,就地坐了下来:“我来看你们了。”

照片里的人静静地看着叶秋,神色不变。

叶秋有些疲惫地闭了眼,声音轻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里:“爸,妈,我对不起那个小姑娘。”

在飒飒的风里,他笑了笑:“这是我的错,等一切结束了,我再去向她赔罪吧。”

回答他的只有身后枝叶摇晃的沙沙声响。

叶秋就这样坐在墓前,天地无声,茕茕孑立,他背脊挺立,却像孤寂的松,无喜无悲。

直到日光渐冷,夕阳倾颓,绚烂的晚霞无声无息间在天际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层层铺开如波涛,将这浩浩蓝天完全遮盖,叶秋才动了动身子。

已经变得稍许僵硬的骨头发出轻微的脆响,他扭了扭脖子,撑着地站了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叶秋笑了笑,对着他们轻声道:“我回去了,明年再来看你们。”

如果……还有明年的话。

他转身,不再留恋,径直朝山下走去。

当叶秋走出树林时,他顿了顿,眼里便渐渐渗出一丝戏谑的神采,将暗沉的目光完全掩埋。他哼着小曲,伸了个腰,踩着懒懒步伐向开往城中心的车站走去。

他又是那个吊儿郎当毫不正经,却又破案如神的侦探叶秋了。

 

 

 

 

 

 

 

待到叶秋回到现场时,韩文清正在部署对于犯人的追踪方案。

他晃头晃脑地凑了过去,站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洗耳恭听。

韩文清发现他回来,也不怎么意外,任他站在那里听完了全过程。小队员们听得认认真真,叶秋却越听越懵。

……怎么就犯人的窝点突然被找到了?怎么就确定了犯人的逃离的方向?还有,怎么就和毒品扯上关系了?

韩文清有条不紊地一项项安排下去,末了将一群小队员打发走,才侧目去看愣在原地的叶秋。

看着他像跟木头似的站在那里,韩文清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只是当叶秋看过来时,那丝笑意又像是雾气般迅速敛去。他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叶秋:……

叶秋:“我这是山上一天,山下一年?”

韩文清:……

就知道开口没好话。

韩文清抽了一份文件扔给他,没好气道:“只怕还不止一年。”

叶秋拎着那张纸,表情纠结得像是一时拿不准是该震惊于韩文清会顺着他的话调侃,还是震惊于案件这仿佛是坐上了火箭般的破解速度。

韩文清替他做了选择,脸色一黑,气压下沉,叶秋立马识时务为俊杰,老老实实低头看起了纸上的内容。

他看的很快,期间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嘴里叹声不绝,最后他阅读完毕,整理了一下语言,抬起头看着韩文清道:“老韩,你这是请谁写的剧本?”

韩文清眉心跳了跳,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叶秋立马道:“好,这个报告真好,为我们的破案提供了非常好的依据,不愧是我们的人民好警察。”

韩文清:……

叶秋笑眯眯地看着韩文清:“这不是你们查的吧,你们这一群糙汉子哪能查的这么仔细。”

韩文清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句“不能发火不能发火”,压下心头突然旺盛的打人欲,随后叹了口气,只说了三个字:“楚云秀。”

叶秋恍然大悟。

联盟警局两支花,苏式枪刀楚嘴巴。

苏沐橙是警局里的法医,但又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法医。她穿上白大褂便严谨冷静,运刀如飞,脱下白大褂能迅速带枪出警,一手枪法和她的昳丽面容一同名扬警界;另一位则是楚云秀,人送外号“风城烟雨”,说得就是她那天赋异禀的情报搜索能力和……八卦能力。

看着韩文清一脸难以言尽的表情,叶秋忍不住大笑出声。

韩文清抹了把脸,冷静道:“笑够了没?”

叶秋鼓着腮帮子努力将笑声压进肚子里,目光却满是戏谑的笑意,一双眼睛明亮得像是收尽了这方天地的晨光,揉碎在眼里悄然铺开,漾起粼粼的波纹。

韩文清那点怒火便在这波纹里被倏忽扑灭,余下一点烟火,悠悠地飘回自己的心底。

叶秋乐够了,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报告,咂了咂嘴:“这次的犯人竟然牵扯到这么久远的案子上了。”

“你也知道?”韩文清问。

“十七年前的叶家灭门案嘛,这件案子有谁不知道。”叶秋漫不经心地伸手弹了弹纸页,“不过真亏楚云秀能查出来。”

“还有毒品,”他继续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韩文清长长松了口气:“缉毒大队那边最近刚查出一个隐藏的贩毒窝点,而他们手中的影像资料里有一个人和我们锁定的嫌疑人非常相似。”

叶秋想到犯人这次与往常大相径庭的作案手法,微微颔首:“所以你们认为他是因为沾了毒尽而导致这次作案手法与以往不同吗?”

“可能性很大。”韩文清也伸指在报告上点了点,“也正是因为这条线索,我们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他最近的活动轨迹。”

“至于叶家灭门案,你也看到了。”韩文清收回手,“被害者里的那位男性是当年参与灭门案的嫌疑犯,所以我们初步断定,这次的凶手大概是叶家灭门案的幸存者。”

叶秋静静听着他的分析,末了淡淡道:“他不是叶家的幸存者。”

韩文清愣了愣。

他看向叶秋的目光如电:“你怎么知道的?”

叶秋面无表情地看着韩文清,目光深黑,韩文清甚至觉得自己会被吸进他的眼里,再也不出来。

这眼神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韩文清心里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叶秋便道:“当年的灭门案,幸存者只有一个十岁的孩子,十七年过去了,这个孩子也就27岁。可这次锁定的嫌疑人,怕是四十岁还不止吧?”

韩文清又是一怔,立马去看报告上的资料。他们确定的嫌疑人确实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形相貌也不似一个年轻人那样挺拔。

韩文清皱了皱眉:“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叶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突然说道:“你们这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吗?之前的受害者,身份都是什么?”

在这起案子里摸爬打滚了这么久,这些资料韩文清早就烂熟于心,他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地就把前几位受害者的身份资料报了出来。

“无亲无故,孤身一人,”叶秋听罢,眯了眯眼,“老韩,你不觉得这身份特点和这对夫妻很像吗?”

韩文清自己也品出点不对劲来:“你是说,他们的真实身份可能都是当年参与叶家灭门案的杀人犯?”

“我只是猜测,”叶秋缓缓道,“老韩,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场窝里反?”

韩文清又是一怔,随后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连环的杀人案、被害人的身份、十七年前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黯然收场的叶家灭门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韩文清一向是个行动至上的人,心中既有定数,他便立马掏出了手机一个电话拨给了楚云秀:“楚队,再帮我查几个人。”

“没问题啊,”楚云秀那边传来了打火机开火时的清脆声响,“韩队有求,那我自然是要奉陪到底了。”

“不过,”她的声音里忽地带上了一丝笑意,“不知韩队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你的好消息啊?”

“咳,”韩文清生硬地扯开话题,“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便挂上了电话,动作甚至显出一阵仓促。

那边楚云秀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被淡淡烟雾缭绕的脸上挂起一个坏心的笑容。

哎呀,这是心虚了?

 

 

 

叶秋看着韩文清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心里的好奇像是一只猫爪挠得他心痒难耐,他凑上去笑眯眯道:“我们的韩队这么慌慌张张的,楚云秀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韩文清斩钉截铁。

没什么?叶秋打量着韩文清的脸色,脸上的笑容十足的幸灾乐祸。

老韩这少见的样子,可不是没什么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和哥说说,我保证不透露出去。”

韩文清看着叶秋明显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破不破案子了?”

叶秋严肃道:“我们就算是在破案中,也要时刻关注同志们的心里状况,这不也是为了破案而着想嘛。韩文清同志,我这是在代替组织关心你啊!”

韩文清:……

他瞪了叶秋半天,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别闹。”

叶秋意犹未尽地笑笑,倒是乖乖地回到了正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抓捕?”

韩文清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些许尴尬也消失不见,他略一思索,便有了决定:“就和缉毒大队联动吧,这次我们来个一网打尽。”

他说得笃定,眉宇间皆是雷厉风行的决断,一身浩然正气如喷薄而出的朝阳,光芒所过之处,黑暗无处遁形。

真耀眼啊,叶秋想。耀眼得有些刺目逼人,让他连多一眼都不敢再看。

这个人好像生来就该是一名警察,以法庇身,代行昭昭,一蓬烈焰烧过污泥沼泽,火光过后是一片净土,阴暗的牢狱覆亡,腐朽在泥土之下,而百花盛开,草木葱荣,护得一方黎民喜乐安康。

叶秋突然笑了笑。

韩文清被他看得莫名,不由得道:“怎么了?”

“没什么。”叶秋学着韩文清的模样斩钉截铁道。

 

 

 

 

 

 

叶秋终于亲身体会到了楚云秀的情报搜集能力是多么的强大,三天的时间还未到,前几位受害者的身份便已经被她一清二白地送到了韩文清和叶秋的面前,内容之详细缜密让两人纷纷自叹不如。

“楚云秀到底都是哪里来的消息,”叶秋啧啧道,“以后都不敢得罪她了。”

韩文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两人也就感叹了这一瞬,随后便完全投入到了最后的收网工作——而那张写满受害者身份的白纸上,“叶家灭门案嫌疑人”几个字被一笔一划地加重,几乎是深深地刻在上头,像是洗不去的印记。

韩文清随后抽空去了一趟缉毒大队,与队长周泽楷事无巨细地商讨了收网的各个环节,警局内的气氛也悄然紧绷起来。

几天后,蛰伏许久的警官们倾巢而出,潮水一般的涌向城市边缘一个破旧的工厂。警笛长鸣,风驰电掣,众警队闪电般地将工厂团团围住,几乎是水泄不通。特警们穿着防弹服,站在了冲锋的第一线,他们迅速撞入工厂内部,兵分两路,一路直捣黄龙,将制毒的团伙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路则是长驱而入,深入工厂去寻找那个连杀数人的猖狂杀人犯。叶秋跟着警队站在工厂外,听着里头传来的重重枪声,神色冰冷:“他们果然藏有枪支。”

“贩毒么,就是一个不要命。”张佳乐紧绷着脸,手在暗处已经握上了藏在腰间的手枪,“他们为了毒,什么都干得出来。”

韩文清沉着脸仔细盯着工厂内,直等到工厂内打出了他与周泽楷约定的信号,他便立马率着自己的队员如下山的猛虎,动如迅风,直直冲入工厂内。

在团团的包围内,一个面色狰狞的男人犹如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徒劳地拿着一支手枪胡乱地挥舞,嘴里癫狂道:“来啊,来啊!有本事来杀我吧,今天谁都逃不掉,谁都逃不掉!”

韩文清站在最前方,冷冷看着这个被逼疯的男人,一点也不想与他废话:“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想着抵抗,放下武器,跟我们走。”

那男人安静了一瞬,一双瞪大的满是血丝的眼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向他,似乎是在辨认韩文清的身份。

韩文清身后有些初出茅庐的小队员被这双诡异冰冷的目光看得不寒而栗,他们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纯粹的恶意,那是抹煞了一切善意良知的黑暗,绝望腐朽以其为土壤疯狂滋长——他已经舍弃了一个人的身份,沦为了连兽都不如的悲哀存在。

真正被地狱放逐的魔鬼。

韩文清却面色不动,坦然与他对视。

男人咧了咧嘴,露出被毒品染黄的牙齿。他拖长了音调,有一种粘稠的音色,潮湿而阴冷,如同附骨之疽,轻而怪异地说:“你是警察?”

韩文清道:“是。”

男人还是那个诡异的音调:“你要来抓我?”

韩文清道:“是。”

男人歪着头看了看韩文清,突然嘶哑地大笑起来。他扔了手枪,手舞足蹈地道:“哈哈哈!警察要抓我了,他们要抓我了!”

在场的警察们心中皆是一寒。

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韩文清不想再拖延下去,他带着张佳乐等几个核心干将率先冲了上去,将这个男人狠狠按在地上。

男人还在笑,他得意地抬起眼看向周围的警察,眼神一一扫过,直到看到了叶秋,男人的笑声像是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突然没了声息。他睁大眼看向那个冷冷站在一旁的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他奋力举起手指着叶秋,脸上的惊骇像是暴雨中的大海,疯狂而绝望。

“你……!”他目眦欲裂,尖声叫道,“你是……为什么!”男人的挣扎顷刻被警察压制下来,他却不罢休,手指狠狠抠进水泥地,留下了一道道灰红的血迹。

“恶魔!”男人直到被带进警车时,还在失去理智地尖叫着,“他来找我了,来找我了!他从地狱里爬出来找我了!他是恶魔,恶魔!”

韩文清实在是受不了,干脆利落地将犯人打晕,一把塞进了警车的后座,随后自己则坐上了另一辆警车。过了一会,叶秋也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他站在车外,伸着脖子看着那辆载着犯人的警车远去,这才一弯身钻进警车。

“挺惨的,是吧?”他摇头晃脑地啧啧叹道。

韩文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发动了警车。

 

 

 

 

 

审讯工作可以说是异常顺利。

男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几乎是有问必答,不仅完全详细地交代了这次连环杀人案的作案手法,甚至连十七年前的叶家灭门案也全盘托出。

和叶秋预料得不错,这个男人和被他杀死的几人全是那起灭门案的作案者,而这一次的连环杀人,在男人的交代里是一场被逼无奈的“肃清”。唯一让审讯员遗憾的是,男人似乎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关于是收到谁的指示这件事完全说不出,只是一昧地大叫,神色惊恐到了极点,像是看到了索命的死神向他举起了镰刀。最后精神科的鉴定人员根据他吸毒的症状判断他大概是由于长期吸毒而产生了刺激性幻觉。

至于他嘴里口口声声的恶魔,大概便是十七年前惨死在他手下的叶家人——像是纠缠了十七年的噩梦,此刻终于将他完全吞噬。

此案一结,举众皆惊,由于犯人对社会所带来的恶劣影响,法院最后下达判决,执行死刑,死缓两年。真相大白,血案平息,叶家上下十几人漂泊了十七年的冤魂终于得以安息,从此于地下长眠,以待来生,重拥锦绣年华。

 

 

 

 

 

 

 

 

叶秋再次站在这片墓碑前。

墓碑与墓碑之间挨得很近,小小的一段距离形同虚设。死去的人大概只用躺在里面,便能隔着空喊话,聊天丝毫不成问题,连串门都没必要了。

足够热闹,倒是一点也不怕寂寞。

叶秋想到了他的儿时生活。

其实很多他都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在曾经的大院里,他和几个相熟的孩子互相滚作一团,最后一块黑一块白的回了家,齐齐低着头挨骂,第二天便又照常滚了出去。

大院里皆是吵吵闹闹的声音。叶老头子虽说筋骨已经不太灵活,可必要时还是能亲自操刀上阵,将他们这群“兔崽子”追得满大院四处跑,最后被他老人家一提一个准,按在墙边整整齐齐站了一排,像是田埂里刚刚插苗的小白菜。

还有许多模糊的童年记忆,最后全部都被付之一炬。那些吵闹的、肆意的、或喜或悲的画面都被愤怒的火舌舔舐一空。大火是血的红色,钢筋混泥土的坚硬墙壁在这烈火下也纷纷败下阵来,倒塌只在一瞬间,像是提前到来的末日,天崩地裂。所有关于家的温暖都被浓烈的烟雾淹没,从此再也不见天日。他曾衣食无忧,却在那一刻一无所有。

不管人有多少喜乐无忧,家门温馨,死后却也什么都不是。叶秋垂眸想着。一抔苍白的骨灰埋于土地,不需几年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死去的人前尘尽忘,活着的人却要背负着爱恨情仇,在这世上踽踽独行。

多少有些残忍。

叶秋目光淡淡,随后他突然出声道:“你还要在那里待多久?”

一阵静默后,树林里缓缓转出一个人影来。

“老韩,偷偷摸摸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叶秋转身看着他身后沉默的男人,挑着眉笑了笑。

韩文清抬眼看着他,那眼神太过复杂又太过沉重,纠缠在一起,几欲喷发而出而又被死死困在瞳孔里,不得解脱。

半晌他才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叶秋……不对,叶修。”

叶秋神色不动。

“叶修,叶家长子,十七年前叶家灭门案的唯一幸存者。”韩文清像是背书一般地平缓道,“之后以双胞胎弟弟叶秋的名字自称,至今已有十七年。”

叶秋——叶修笑了笑,他轻松道:“老韩,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搜集信息的本事,别说,你可不比楚云秀弱啊。”

韩文清淡淡道:“你知道,以楚队的能力,想查出你的身份不是件难事。”

叶修愣了愣,随后单手捂了捂脸,似乎是惨不忍睹:“那倒也是。”

韩文清沉黑的眼睛看着他,问道:“你之后要怎么办?”

怎么办?叶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他站在那里,茫然了一瞬。

这十七年,他抱着为叶家洗刷血案的信念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如今血怨已报,那个带着刻骨仇恨的灵魂似乎也跟着叶家老小一起葬入坟头,跟着他们的魂魄一起走上冰冷的黄泉路。

重担卸下,他似乎一瞬间便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目标。站在这来路已死前路未生的岔口,他在凛冽的风里摇摇欲坠。

韩文清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心里有微微的抽痛,但他依然面无表情,且突然开口:“让犯人精神错乱的人是你吧。”

叶修看着韩文清,轻轻地笑了笑。

韩文清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一直在追查这起惨案的真凶,哪怕警局最后放弃了这起案件,你仍在暗中调查,并在最后真的找到了杀害你家人的凶手。”

“你没有动手,只是给了其中一个人极强的心理暗示,让他产生‘如果不把自己的同伙灭口,死的就是自己’的想法,从而让他们自相残杀。”

“从这起案件的一开始,你就在刻意引导我们破案的思路和方向,为的是借我们的手将灭门案摆上案头,直至最后能得到法律对他们的制裁。”

韩文清大概是第一次对着叶修说这么多话,他紧紧盯着叶修,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叶修静静看着韩文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沉默半晌,轻声道:“老韩,真有你的,这样竟然都被你查出来了。不过说起来,我这个样子算不算是教唆犯案?”

叶修看着韩文清,一字一句地问:“韩警官,你打算把我捉拿归案吗?”

他站在风里,衣角翻飞,阳光倾泻而下,掠过山林,蝶翼一般轻柔地停在他的身上。那一瞬间韩文清觉得叶修就像是一个虚假的幻影,像是童话里的那个美人鱼最后变成的泡沫,轻轻一戳就会在这静谧的晨光里消失不见。

韩文清压下心里那丝荒谬的不安,一步踏上前,伸手拉住叶修的手腕,将它紧紧扣在自己的手里。

“我抓住你了。”韩文清道。

叶修愣了一瞬。

“我抓住你了。”韩文清扣着他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行为算不上教唆犯案,但是你这种打算什么都一个人扛的孤胆英雄主义犯了我的大忌。”

叶修觉得韩文清可能是有些紧张,因为他感觉那只捁住自己的手铐似乎起了一层细细的潮意。他听到韩文清说:“我就罚你,一辈子都必须留在我身边。”

“这剩下的一辈子,无论前路如何,我来陪着你走。”

叶修看着韩文清,半晌没说话。

他依然站在来路已死去路未生的岔路口,这次,他却看到自己的前方有韩文清的身影。那个韩文清伸出手抓住自己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扯着自己往前走去。

横冲直撞,却一往无前。

叶修孤身一路走来,带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灵魂,而此时,这些伤口却终于开始慢慢愈合,细微的痒意和热气从心脏弥漫而出,刹那间走遍全身,染上了另一个人的体温。

阳光破开云层融进眼瞳,碧空如洗,水天一色,新芽破土而出,嫩叶悄然伸展,接下了清晨里的第一滴露水。

叶修眨了眨眼,突然一步上前,将自己主动交到韩文清的怀里。

他感受到韩文清立马收紧手臂的怀抱。此刻他被韩文清牢牢锁在怀里,却终于觉得自己四处飘荡的心脏找到了归处。

就这样吧,叶修在韩文清怀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俯首就缚,甘之如饴。

 

 

 

 

 

 

 

 

 

END.

闭关一周后我回来了(x

太太的点文请收好!

其实真要说的话,这大概也不是我的第一篇警官韩的文,但是《归来》主要讲的是个前世今生(什么鬼)的文,所以应该不算一篇正儿八经的破案文问题是这一篇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破案文

其实这个故事适合写个小连载,但是实在是没那个肝力了(

没能写出想要的那种感觉,就在这里稍微啰嗦一下(

大概就是老叶用一个心理暗示就报了仇(我的妈好厉害的样子),可能我的这一篇感情线不是那么明显其实压根就没有感情线吧喂,但是我想写的就是两个人特别的有默契,就是那种感情心照不宣(就是这么任性),私心老韩救赎了老叶,写的真带感!

破案什么的就是瞎几把乱写,不,不要太较真了啊哈哈哈,重点是看老叶和老韩的互动(你走.

以上,希望太太看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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